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彻底吞没了敦刻尔克。
白天的枪炮声稀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更深沉、更无处不在的恐怖。寒冷随着夜色深入骨髓,比我白天浸泡的海水更加刺骨。
我蜷缩在一堆散发着霉烂气味的破家具和建筑废料后面,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雾,旋即消散在死寂的空气里。
腿上的伤,彻底坏死了。
刚才亡命狂奔时肾上腺素压下去的剧痛,此刻变本加厉地反扑回来。
伤口肯定又裂开了,温热粘稠的液体正不断渗出,浸透了我破烂的裤腿,寒冷和失血让我一阵阵头晕目眩。
那卷宝贵的绷带和磺胺粉就在口袋里,但我却不敢在这里使用——任何一点光线或者动静,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丢了拐杖,我几乎寸步难行。每一次试图移动左腿,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从伤口一直扎进脑髓,痛得我眼前发黑,几乎要呕吐出来。
冷,痛,饿,渴……还有无边的恐惧和孤独。
这就是穿越者的待遇?我他妈宁愿回去面对我那永远写不完的毕业论文!
至少图书馆里有暖气,有咖啡,不会随时跳出来一个中世纪幽灵或者德国鬼子给你一枪!
绝望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几乎要将我拖入黑暗的深渊。
不行!不能这么想!林渊,**是来自信息时代的人!
你脑子里装着他们无法想象的知识!你不能死在这里!
我拼命给自己打气,但身体的虚弱和环境的残酷是如此真实。
我需要水。需要处理伤口。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躲过这个夜晚。
我的大脑在眩晕中艰难地运转。历史……敦刻尔克城区……哪里会有相对安全的水源和隐蔽点?
下水道?不行,法国北部的地下排水系统并不发达,而且那种地方,天知道会不会滋生更诡异的东西。
水井?老城区或许有,但位置暴露,风险太大。
对了!地下室!酒窖!敦刻尔克作为港口城市,很多建筑都有储存葡萄酒的地窖!
那些地方通常比较坚固,能防炮火,也可能有储备的清水甚至……食物?
这个念头让我精神微微一振。
但哪里有这样的地窖?而且还得是未被德军占据或者被“锈”污染的?
记忆的碎片开始闪烁。我回忆起曾经看过的一些敦刻尔克老地图和回忆录。
靠近老码头区,有一些建于十七、十八世纪的石头建筑,那里是葡萄酒贸易的集散地,许多商家都有巨大的地下酒窖网络,有些甚至相互连通……
老码头区……现在应该在德军控制区的边缘,或者成为双方交火的真空地带?风险极大,但或许……也是灯下黑?
赌!必须赌一把!
留在这里,我不是冻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或者被清晨巡逻的德军发现!
目标确定:老码头区,寻找一个未被发现的地下酒窖。
但怎么去?好几公里的距离,对我现在这个状态来说,无异于长征。
我咬着牙,开始在我藏身的这堆垃圾里摸索。
我需要一根新的拐杖,或者任何能支撑我身体的东西。
摸索中,我的手指碰到了一截冰冷、粗糙的金属。
是一根断裂的钢筋,大约一米多长,一端还带着凝固的水泥块。重量不轻,但足够结实。
就是它了!
我费力地将这根沉重的钢筋拖过来,用它支撑着身体,尝试站起来。
“呃啊啊啊——”剧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但我死死撑着钢筋,终于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每站稳一秒钟,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辨别了一下方向,我拄着这根冰冷的金属拐杖,开始一步一步,向着记忆中老码头区的方向挪动。
黑夜是我的掩护,也是我的障碍。废墟之下,危机四伏。
我只能借助偶尔从云层缝隙中透出的微弱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尽量避开开阔地带,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中穿行。
呜咽声。
那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呜咽声,似乎随着夜晚的降临,变得更加活跃了。
我不止一次看到,在某些废墟的深处,有诡异的暗红色微光在闪烁,模糊的、非人的影子在其中晃动。
有时是穿着古老水手服的轮廓,有时是拖着破败渔网的影子……
这些都是敦刻尔克漫长海事历史中沉淀下来的痛苦和死亡记忆吗?
被“锈”激活,在这绝望的夜晚出来游荡?
我紧紧攥着钢筋,手心因为紧张和用力而刺痛,尽量远离任何异常的区域,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突然,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传来了德语的口令声和沉重的皮靴脚步声!
一队德军巡逻兵!
我立刻像被泼了一盆冰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猛地缩进旁边一个被炸塌的门洞里,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惨白的月光下,大约五六名德军士兵排着相对松散的队形,警惕地巡视着街道。他们的枪口指着不同的方向,手电光柱不时扫过周围的废墟。
怎么办?
躲在这里,他们很可能发现我!绕路?我的体力根本支撑不了我绕远路!
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异变再次发生。
巡逻队侧面的一栋建筑废墟里,那片我原本以为是阴影的区域,突然蠕动起来!
暗红色的锈迹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紧接着,
两个模糊的、穿着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法军“蓝胡子”军装、但浑身覆盖着锈蚀痕迹的幻影,
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扑向了德军巡逻队,
“警报!未知敌人!”
德军士兵显然也被这超自然的一幕惊呆了,但他们训练有素,立刻开火!
“砰砰砰……”MP40冲锋枪的枪口焰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子弹毫无意外地穿过了幻影,打在后面的墙壁上。
而那两个“蓝胡子”幻影已经扑到了最近的两个德国兵面前。他们锈蚀的刺刀虚影划过。
“不!救命!”
凄厉的惨叫响起。
那两个德国兵并没有立刻衰老锈蚀,但他们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动作僵硬,仿佛生命力被瞬间抽走了一大半,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呆立在原地,如同雕塑。
其他德国兵更加惊恐,一边疯狂后退,一边徒劳地射击。
“后退!撤退!”
混乱中,德军巡逻队仓皇地向来的方向退去,甚至顾不上那两个僵直的同伴。
那两个被“攻击”的德国兵,依旧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灵魂已经被带走。
而那两个“蓝胡子”幻影,在完成攻击后,身形逐渐变淡,伴随着低沉的呜咽,重新缩回了那片暗红色的锈迹之中,消失不见。
那片锈迹也仿佛失去了能量,光芒黯淡下去。
路口,只剩下两个如同雕像般的德国兵,和死一般的寂静。
我躲在门洞里,看得心惊肉跳,冷汗湿透了后背。
这些诡异……它们的攻击方式似乎并不完全一样?
有的直接导致衰老
有的则像是……吸取情感或者说恐惧?
但它们确实帮我引开了巡逻队。
机会!
我不敢有丝毫犹豫,趁着这个空档,拄着钢筋拐杖,用最快的速度踉跄着穿过了十字路口,
甚至不敢去看那两个僵直的德国兵,一头扎进对面的小巷深处。
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我才再次瘫软下来,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
这一夜,太漫长了。
我不知道又挣扎前行了多久,腿上的疼痛已经麻木,只剩下机械的移动。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随便找个地方听天由命的时候,我的鼻子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却与众不同的气味。
不是硝烟,不是血腥,不是腐烂……而是一种淡淡的、葡萄酒的醇香。
精神猛地一振!
有酒窖!附近一定有酒窖泄露了!
我循着那丝极其微弱的香气,像一条嗅觉灵敏的猎犬,在废墟间艰难地寻觅。最终,我的脚步停在了一栋几乎被完全炸毁的三层楼建筑前。
这里像是某个贸易公司的办公楼,如今只剩下几面摇摇欲坠的墙壁和一个通向地下的、被碎石半掩的拱形入口。
香气,就是从那个入口里飘出来的!
入口处堆满了砖石,但似乎有一条狭窄的缝隙可以勉强容人通过。
而且,我仔细检查了入口周围,没有发现任何新鲜的脚印和车辙,也没有那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锈迹。
就是这里!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再次在我心中点燃。
我费力地搬开一些较小的石块,扩大了那条缝隙,然后深吸一口气,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艰难地爬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布满灰尘的石头阶梯。黑暗中,我摸索着向下爬。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被砸得变形的木门,门锁已经坏了,虚掩着。酒香更加浓郁了。
我用钢筋撬开门,侧身挤了进去。
黑暗中,我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空间变得开阔。
空气冰凉,带着浓厚的尘土味、酒香和一种……陈年的橡木桶味道。
我颤抖着手,摸向口袋。那里有从一个德国兵尸体上摸来的打火机——
这是我之前唯一的战利品,一直没敢用。
咔嚓,咔嚓。
打火石迸出几点火星,微弱的光芒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借着一闪即逝的光亮,我迅速扫视周围。
这是一个不小的酒窖!大约几十平米,一排排巨大的橡木桶整齐地排列着,有些已经破损,深红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正是香气的来源。
角落里堆着一些板条箱,有些空了,有些还装着瓶装酒。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个手动抽水机!就在酒窖的角落,连接着地下水源!
旁边甚至还有几个积满灰尘的木杯子和一个陶制水罐!
水!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我!
我几乎是爬过去的,疯狂地压动着抽水机的压杆。
一下,两下……吱嘎作响。
哗啦!
清澈、冰凉的地下水猛地涌了出来!
我像一头饥渴的野兽,迫不及待地用手接住水流,贪婪地大口喝起来。
冰冷的水刺痛了我的牙齿,滋润了**渴冒烟的喉咙,感觉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喝够了水,我没有任何犹豫。我掏出那卷绷带、磺胺粉和消毒液。
靠着打火机微弱的光芒,我颤抖着撕开早已和伤口黏连在一起的裤腿。
伤口惨不忍睹,红肿、外翻,甚至有些发白,感染的症状已经出现。
我咬紧牙关,用消毒液清洗伤口。剧烈的刺痛让我浑身痉挛,冷汗淋漓,但我死死忍着,没有叫出声。
然后撒上磺胺粉,再用绷带一圈圈紧紧缠住。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瘫倒在冰冷但相对干燥的石板地上,大口喘着气。
暂时能休息一下了。
有坚固的掩体,有水源,伤口也处理了。
打火机的光芒熄灭了,黑暗重新笼罩下来。
但这一次,黑暗不再那么令人恐惧。
酒窖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被大地过滤后的沉闷爆炸声。
**在一個冰冷的橡木桶上,疲惫如同山崩海啸般袭来。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我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时——
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呜咽声。
不是枪炮声。
而是……摩尔斯电码的敲击声?!
哒…哒哒…哒…(停顿)…哒哒…哒……
声音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隔壁,或者更远的地方,但在死寂的酒窖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有人在用摩尔斯电码发送信息?!
是谁?被困的盟军士兵?法国抵抗组织?还是……德国人的陷阱?
我的睡意瞬间被驱散,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在这个地狱般的城市深处,在这个我以为绝对孤身一人的避难所里,竟然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在用这种方式试图沟通?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试图分辨那断断续续的代码。
黑暗的酒窖里,只有那微弱的、充满不确定性的敲击声,在一下下地叩问着寂静,也叩问着我的神经。
我是该回应,还是该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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