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笼思绪,许怀瑾心底只有无尽的苦涩蔓延成海。
他收回视线,站在合欢花树下,他摘下了腰间从一百岁就贴身佩戴的灵玉玉佩——那是苏念初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这颗合欢花树,也是因为他喜欢,是苏念初特意移植到院子里来的。
他曾在这树下诉尽了心中情意。
可到底都是一厢情愿。
如今要离开,他也该收拾东西,清空自己在玄虚宫的所有痕迹了。
回到寝殿,许怀瑾默默地清理着这些年他明目张胆表露爱意,却被苏念初拒之门外的物件。
他亲手雕刻的同心木梳,他亲自为她打造的剑鞘、还有他手写的上百封信。
他还记得,因为他只会拿剑,从未拿过凿针,雕刻木梳上的同心结时扎了满手的血痕。
可苏念初看都没看一眼就丢进了池子里。
寒冬腊月,他跳进冰池中在池底找了回来,浮出水面时,苏念初早已走远。
许怀瑾没有犹豫,将它们一一放进木匣子。
收拾到最后,许怀瑾找到了一幅画。
那是他父母忌日时,苏念初为了哄他高兴,带他到人间去找画师画的。
画里的她温柔地注视着他,那时她真是把他捧在了心尖。
可现在,过往的一切如回旋镖一般直扎在许怀瑾的心头。
苏念初让他体会到什么是被爱,也让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是一落千丈的不爱。
“砰!”
许怀瑾合上了匣子,一同封存的,还有他执迷不悟的爱。
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
梦里的他回到了上一次神魔大战,漫天雪光,整个涂山都被他父母以及族人的血染红了。
他站在其中嚎啕大哭,不断地去推父母的尸体:“父王,母后,你们醒醒……”
瓢泼大雨砸落在他身上,却无一人为他撑伞。
一身黑裙的苏念初路过,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便离开,没有任何怜惜之意。
没有上前抱起他,没有温柔地哄慰他。
许怀瑾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倘若当年真如梦里那样,苏念初没有带他走,自己和她是不是不会有这么深的羁绊?
她也不会在自己的心底,生根发芽这么多年……
许怀瑾摇摇头,不再去想。
起身洗漱后,他走去院子,想着以后也许很难再回天界,便想回涂山祭拜父母。
没想到走出去,苏念初竟站在院内。
他顿了顿,然后对苏念初轻一点头,就默不作声地往外走。
这和他从前一点都不一样。
就算是表明心意后被冷漠对待,每次见到苏念初,他都还是会热切地凑上前。
可现在,两人的五官通感,让苏念初清楚地感觉到,许怀瑾的心很平静。
苏念初皱了皱眉,觉得他突然间变了很多,让她很不适应。
她忍不住出声叫住他:“你要去哪儿?”
苏念初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关心过他了。
许怀瑾停住怔了怔,抿唇淡声:“有些事……”
苏念初顿了一下,眉心更紧。
还想再说什么时,楚渊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只一眼,许怀瑾便呼吸微滞——楚渊身上披着的外衫,是苏念初的。
“念初!”他径直走向苏念初,半路抽空和许怀瑾打了个招呼:“阿瑾这是要出去?”
许怀瑾一时没吭声,下一秒苏念初冰冷的眼神就投了过来:“许怀瑾,怎么不叫人?我教了你多少……”
许怀瑾垂着眼,抢先喊道:“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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