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纵横｜洪银兴 李文辉：加快构建更具韧性和竞争力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洪银兴 李文辉

5月19日至20日，习近平总书记到河南考察时指出，河南作为经济大省，要进一步夯实实体经济这个根基，以科技创新为引领，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提升现代化产业体系对高质量发展的支撑能力。高质量发展不仅关注经济总量的增长，更注重经济质量的提升，要求实现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推动经济发展方式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从“数量规模扩张”转向“质量结构优化”，最终实现经济发展动能更强劲、结构更合理、运行更高效、分配更公平、生态更友好的高质量发展模式。

现代化产业体系的构建涉及未来产业与战略性新兴产业、主导产业、支柱性产业的依次递进，现代化产业体系不仅包括加快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和超前布局未来产业，也包括传统产业的转型升级。河南传统产业占比相对较大，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的着力点就在于按此思路加快构建更具韧性和竞争力的现代化产业体系。

科技赋能制造业产业链关键环节

习近平总书记在洛阳轴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考察时指出，现代制造业离不开科技赋能，要大力加强技术攻关，走自主创新的发展路子。在全球产业链深度重构和国内经济转型的双重背景下，国家或地区之间的竞争已经从产业间竞争转向产业链的竞争。国家或地区在产业价值链中的地位决定着其产业发展水准和产业竞争力水平。科技赋能现代制造业的着力点在于制造业产业链的关键环节，以推进制造业向产业价值链中高端攀升。在现代产业链架构中，产业价值链的形态并非固定不变，而是与产业链各环节的技术密集度存在着紧密且动态的关联。传统的认知往往将产业链的中低端环节简单等同于加工组装环节，然而，随着科技水平的日新月异和现代化产业的迭代升级，这一认知已不再准确。在推动产业链现代化进程中，加工组装环节也可能内含关键的“卡脖子”技术或工艺，从而成为产业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在传统的“微笑曲线”中，加工组装环节之所以附加值低，其根本原因在于该环节主要依赖廉价的土地与劳动力资源，而非技术含量、劳动复杂性或差异化优势。由于其技术门槛较低、知识密集型要素投入较少，导致其在整条产业链的利润分配中处于弱势地位，对整条产业链的影响程度较低。然而，发展新质生产力意味着利用现代科技赋能制造业，将加工组装环节转型升级为需要更为复杂的高技能劳动、高端技术、高端装备和高端人才，同样可以将传统的低附加值加工组装环节打造成为高附加值的产业链“卡脖子”环节。

河南作为全国重要的工业大省，具有门类齐全的现代工业体系，已拥有41个工业大类197个中类，是众多产业循环的发起点、支撑点和结合点。但仍存在制造业大而不强、产业链环节不优的发展瓶颈。基于此，通过科技赋能制造业产业链关键环节，打破传统产业链纵向线性思维，统筹整合跨领域、跨区域的产业要素资源，以技术融合、要素共享、场景互通打破产业边界，构建更具韧性和竞争力的现代制造业体系，将有助于重构河南产业链竞争优势，为高质量发展和经济强省建设注入新动能。

推动农业发展从“农业剩余”范式转向“品质附加值”范式

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指出，要加强耕地保护和建设，扛牢粮食安全责任，延伸现代农业产业链条，以城乡融合发展带动乡村全面振兴，促进城乡共同富裕。作为粮食生产大省，河南主要农产品产量稳居全国前列，肩负着保障粮食安全的重要责任。传统的农业发展理论可以总结为“农业剩余”范式，即发展农业的着力点在于通过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增加剩余农产品和剩余劳动力的数量。然而，要实现农业现代化，就需要从“农业剩余”范式转向“品质附加值”范式，即注重发展优质、高效、高附加值农业。之所以要进行范式转换，一方面是进入新的经济发展阶段后，要满足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需要。人民对于农产品的需求也从“要吃饱”的温饱层面转向了“要吃好”的安全营养层面。社会公众对于高品质、精加工及高安全性食品的需求迅速增长。另一方面是农产品供给侧的提升。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需要推进农业绿色转型，推动品种培优、品质提升，以全面提升农业质量和效益。

“品质附加值”范式的农业现代化要求两个方面的创新。一是生产方式的创新。改变传统耕作方式，扩大农业生产过程的分工，延伸农产品加工链。二是农业科技创新，增加农业附加值。农业科技创新涉及生物技术创新、数智化创新和机械创新。所谓生物技术创新是通过生物科技培育出优良品种，用科技手段改进农产品品质，进而提高农产品附加值；所谓数智化创新是通过利用数智化平台和技术增强田间管理的科学性和抗灾能力，扩大无人设备的应用场景；所谓机械创新是通过高效率的农机农具提高农业生产效率，增加农业剩余并节省农业劳动力。河南的机械创新成效显著，在农机等大中型拖拉机领域，国内市场占有率全国第一。但相比机械创新，河南在生物技术创新和数智化创新方面能力不足，应用不广。这就需要科技要素深度赋能农业发展。对农业的科技要素投入包括农业科技的研发、推广和应用等各个环节的投入。农业科技投入主要是对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农业科技研究和研发的投入，这是农业技术进步的基础。同时，现代农业需要与现代农业技术相适配的人力资本结构，一方面是对农民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提高农业劳动者的受教育程度；另一方面，现代农业所需要的具有较高人力资本含量的高素质劳动力则需要从农业和农村外部引入。

促进现代服务业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

随着经济发展阶段的攀升，现代化服务业体系已然成为驱动经济增长的强劲引擎。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构建优质高效的服务业新体系，推动现代服务业同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深度融合”。对于河南而言，构筑现代物流、科技信息服务、现代金融等优质高效的现代服务业新体系，精准补齐赋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现代服务业短板，是推动经济转型升级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路径。

优质高效的现代服务业体系正在深度嵌入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发挥着强大推动作用。在需求侧层面，现代服务业新体系能为居民提供丰富多元的消费选项，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技术实现个性化推荐，精准刺激消费活力，有力推动生活性服务业从传统模式向高品质、多样化升级迭代，满足消费者对高品质生活的追求，从而挖掘潜在消费需求、激活消费市场，助力消费驱动型增长模式。在供给侧层面，现代服务业新体系联动物流、金融、信息服务等关联产业，实现供应链的智能化管理和资源整合优化，高效提升经济运行的整体效能。现代服务业通过业务关联、链条延伸、技术渗透与先进制造业的深度融合，有力助推制造业企业突破传统发展瓶颈，实现智能化生产与服务化转型的双重突破，大幅提升企业生产效率与市场竞争力，重塑产业格局。现代服务业与现代农业的有机融合能为农业现代化与农村经济发展插上腾飞的翅膀，深度赋能乡村振兴战略，推动城乡融合发展迈向新高度。

河南应充分立足自身优势，深挖现代服务业赋能先进制造业和现代农业的潜力，精准锚定数字经济与产业融合的发展机遇窗口，从多维度协同发力以精准、有效的政策导向为产业发展保驾护航，打造高素质、专业化的人才队伍，持续优化营商环境，吸引更多优质资源在河南汇聚。通过现代服务业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补齐产业链上的服务业短板，深度赋能河南经济高质量发展。

加快数智化基础设施建设

基础设施对经济发展具有基础性、先导性、引领性作用，是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支撑。在数字化、智能化加速演进的时代背景下，现代化的产业基础设施既是工业、农业、服务业现代化的底座，也是推动产业迈向价值链中高端，进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支撑。当前新科技和产业革命提供的产业基础是数字化和智能化。如果没有坚实的现代化产业基础作为支撑，高质量的经济发展将难以实现。

河南交通区位优势显著，在公路里程指标方面一直稳居全国前列，但在能源、水利等网络型基础设施覆盖度方面依然分布不均衡，传统基础设施升级改造方面仍需加力。在交通基础设施方面，河南应通过在传统交通区位优势基础上建设现代化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推进各种运输方式一体化融合发展，构建多层级、一体化综合交通枢纽体系。在能源基础设施方面，河南应着力建设清洁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体系，提高能源供给保障能力，同时加快发展非化石能源，坚持集中式和分布式并举，大力提升风电、光伏发电规模。在水利基础设施方面，河南应立足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战略，加强跨行政区河流水系治理保护和骨干工程建设，加大重点河湖保护和综合治理力度，恢复水清岸绿的水生态体系。

2024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明确要求“积极运用数字技术、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前不久，河南省加快数字化转型推动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工作推进会提出，以数字化转型为引领，坚定信心加快制造业强省建设。河南的传统产业占比较高，传统产业只有在其产业基础上进行数字化智能化升级，才能成为现代化产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进而成为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坚实支撑。河南应聚焦强化数字转型、智能升级以及融合创新支撑这一目标，全面统筹布局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创新基础设施等新型基础设施。具体来讲，就是要打造高速泛在、天地一体、集成互联且安全高效的工业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中心等信息基础设施体系，增强对数据要素的感知、传输、存储以及运算等方面的能力，为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筑牢根基。在此基础上，推动各产业的数字化转型、智能化升级，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提升河南在数字经济时代的竞争力。

总的来说，全面赋能产业链各环节提质增效，不仅是推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新兴产业培育以及提升区域竞争力的重要战略举措，而且事关经济安全和经济运行效率，在形成有效投资以扩大内需、畅通国内大循环、促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等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河南应抓住当前技术变革的机遇，统筹发展和安全，优化基础设施布局，通过夯实数智化基础设施底座提高产业基础高级化水平，持续推进产业转型升级、统筹城乡平衡发展、筑牢经济安全防线。通过构建数智化基础设施体系推动现代化产业蓬勃发展，走出一条以数智化基础设施牵引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的创新之路，为河南经济在高质量发展轨道上行稳致远提供坚实支撑和强大动能。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商学院、河南财经政法大学经济学院）

专家简介：

洪银兴，南京大学文科资深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央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首席专家。曾任南京大学党委书记，第四、五届国务院学位委员会理论经济学学科评议组成员。2009年入选影响新中国60年经济建设的100位经济学家。曾获孙冶方经济科学奖、吴玉章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一等奖、全国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等。